选择在这个午后,我还是去了。
好像一定要用一种仪式感表达我是西北师大的学子——三十个年头的情分。
从建宁路的东侧,进入东校门,沿着东西方向穿行,再走过一遭南北,穿越西门,最后还是慢慢地从北大门出去。因为,第一次,我是从北大门进入母校的怀抱。
好像是刻意,又像是随性,在学校的东南西北处用行走表达了一种形式。
因为我相信,这个形式释放着内心充盈的依恋。
也好像要把每一寸依恋在经年以后,恰当地放在我生活了四年的那些边角。
因为我到底还是西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子。
边走边看,边看边想。
当时的行政楼、理科楼、西区的宿舍,在这些带有苏式风格的建筑里,完成了大部分理科生的通识教育。说起来惭愧,学业真是没有达到心底里预设的那个理想高度,就这样用母校给予的一亩三分地的收成经营着随后的日子。
当时的新文科楼,是学校最高最阔绰的建筑,更多的综合课就是在这里完成。那些师长日复一日的讲课,那些同学唧唧复唧唧的交谈,那些校友逝者如斯夫的批评,似乎都融进血液,成为了生活里不离不弃的因子。
计算中心现在看起来低矮黝黑,很难想象当时安装着全国很先进的Vax小型计算机系统,那是用外汇购进的,也是我们计算机系的骄傲。世易时移,那些“王谢堂前燕”的计算机慢慢进入到“寻常百姓家”。倒是对面的传媒学院外露霸气,在传递着“信息就是高效率”的观点。电教中心、音乐楼、专家楼,这些曾经都带有很个性或很张扬的格调的教学单元,无一例外地变化。
边走边看,边走边想。
在西面的宿舍区,开水房以另类的形式呈现出西师的质朴。一排排五颜六色的暖水壶,就像农贸市场繁荣的交易,很有春华秋实的感觉。就是这一点,把我和三十年前关联起来。大二秋天的一天中饭后,我们一排排人在水龙头前洗饭盒、打开水。一个同学不小心打破暖瓶,开水从我的大腿浇下来,火辣辣的,瞬间没有什么感觉。赶忙回宿舍换衣服,用冷水冰,突然感觉到了疼痛,就去校医院处理烫伤。一个星期,我都在火辣辣的感觉里痛并快乐着。
那些年的宿舍区,栽了满园子的丁香。春天一到,半个西师就沉浸在浓郁的丁香气味里。找一个暖暖的午后,在花园前晒晒被褥,在树荫下喝杯粗茶,一本书翻完了,太阳也就落山了。
体育场已经天翻地覆了。塑胶跑道、草坪球场、健身器材,物质和技术带来了便利和享受。只能默默地在心底说学弟学妹们有福了。
边走边看,边走边想。
那些图书馆前的诗意草坪,那些行政楼东南面茂盛的枣林,安放了多少美妙的时光。那些抢夺占领过的图书馆位子,那些起早贪黑的走廊灯光,陪伴了多少读书的辛苦。那些偷得半日闲的扑克牌,那些晚睡迟起匆匆吃的牛肉面,浸入了多少年少的轻狂。那些避开西区工作人员翻墙去隔壁党校看过的录像,那些个别院校的兄弟来了领着去小食堂特意点的菜肴,点缀了多少生活的色彩。那些很多很多的结点,好像都在西师的某个交汇处,又好像都变了另一种形式。
变是必然的,这个时代在变,大学在变,母校必然在变。
只是回望几十年的时光,一种回不去的情愫,滋生出断舍离的喟然。
我们本是一个个不相干的个体。因为西师,便有了定义为西师人的一个群体。
所有的压力未必都能在复杂的社会系统中转换为有效的势能。但西师,始终对每一位学子不离不弃。
亦如我本人,沉淀到基层,从做计算机应用,到行政、到信贷、到财务,面对高大上的创新、产品、战略、风险、模型,虽然技术专业抛到了一边,倒是数理逻辑给了我实践中不一样的判断思维。
其实啊!每一个西师人,都在尽一己之力发着光,有一缕来自西师思考的光芒尤为持续和坚韧。尽管或明或暗,却熠熠不绝。
(王弼,我校1988届计算机系毕业生,现任陇南市农发行副行长。)
(编辑 薛守文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