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农民的儿子,深深地爱着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。每当春雨绵绵的时候,我会从沃土里闻到泥土的芳香,万物之母,造化有情,寒尽春生,迎来了佳节桃李欢笑的愉快岁月。
命运是由自己决定的。可是,我的童年,无法驾驭我的命运,父母早逝对我的打击太大了。我失去依靠,成为孤儿。上小学五年级时,因“文化大革命”而辍学了,从此与读书无缘。年幼无力,只能在队里干点拔草、薅秧苗、摘棉花之类的农活儿,挣点工分维持基本生活。
穷家难舍,热土难离,孤独的生活格外漫长。我心一横,离开了最初哺育自己的那块土地,告别了川北名城阆中,孤身一人在社会上走南闯北。虽去过许多地方,但只见山水不见家,暗随流水到天涯,以打零工为生,别无选择。
人的首次经历就是美妙的诗篇,苦尽甘来。我告别了打零工的岁月,谋得了一份当厨师的差事,从小事做起,善始善终。先后在康县大南峪供销社、平洛公社、中共康县县委当厨师,一干就是十多年。
在县委工作期间,我遇上了一批生龙活虎、朝气蓬勃、爱读书的年轻人,其中有搞理论研究的,有写小说散文的,还有编剧本的。在他们的影响下,我也喜欢读书,还省吃俭用地从县新华书店买来不少自己喜欢看的书,其中有很多中外文学名著和工具书之类。我学习兴趣很浓,往往被书中人物的命运和故事情节所吸引,爱看热闹,缺乏深层次的了解。后来,书逐渐读的多了,也就想写点东西,把手写体变成铅字。可写来写去,就是没有一篇成功的东西,寄出去的稿子也是泥牛入海无消息,我心灰意冷。
古人云:秀才不怕衣衫破,就怕肚里没有货。
我想,只要坚韧不拔就会有成功的一天。经过几年的努力,我的一篇习作在《甘肃日报》上发表了,时任县委书记刘守业看后,把我叫去谈话说:“从明天起,我要让你坐办公室,专门写文章,饭是不能再做了。”
刘守业说到做到。不久,我被调到县志办编修《康县志》一书。在主编黄俊武和同志们的帮助下,我顺利地完成了10余万字的县志编写任务。该书出版后,获甘肃省第二届优秀图书奖、全国地方志二等奖。
从农民到工人,从厨师到编辑,在康县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,我破例了。工种的变换成为我人生中的一大转折点,也就是说,常人的见识加上刻苦的学习和领导的关心,改变了我的命运。
学然后知不足,在县志编写过程中,我遇到过许多困难,如历史、语言、自然、写作技巧、专业术语等等。一边自学,一边向老同志请教,边干边学,我总觉得力不从心,知识面太窄。为了改变这种局面,我决定参加成人高考。离开教室几十年了,第一次参加成人高考,我心理素质太差,心怦怦直跳,手抖得连笔都握不稳,全身大汗淋漓,紧张坏了。
几次失败之后,我最终被西北师大函授部录取了,学习中文专业。手持录取通知书,我兴奋得好几个晚上没有合眼。报到时,我第一次踏进西北师大的校门,映入我眼帘的是金光闪烁的“西北师范大学”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,面对办公大楼、校舍、操场和绿绿的林荫道,我百感交集、热泪盈眶,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,有一种似梦非梦的感觉。追求多年的读书梦终于实现了,我的理想更鲜亮,我的事业更丰满,我的生活更加多姿多彩,我能不高兴吗?
1986年暑假,骄阳似火,我背着行李书包,在西北师大参加一个月的面授。从早晨到夜晚,往返于宿舍、教室、食堂之间。白天头顶着烈日,脚踏着滚烫的大地,晚上饱受蚊虫叮咬之苦,为的是重温读书梦。在这里,我可以实现人生的理想,在知识的海洋里漫游,寻找我所向往的东西。从1988年毕业至今,老师的谆谆教诲常在耳边响起,郭令原副教授为我们讲《古典文学》,讲得有声有色、充满青春活力。赵红岩副教授为我们讲《唐诗宋词》,从词格到韵脚,从时代背景到作家生平,十分生动感人。张桂莲副教授为我们讲《元明清小说》,从环境描写到人物塑造,角度各异,交相辉映,我听得入神、有入佳境之妙处。《古代汉语》老师黄亚平,《现代汉语》老师王继中,讲课也是百听不厌,他们都是从教多年、经验丰富的后起之秀和教学骨干,其学识之渊博、科研成果之卓著,深受学生们的欢迎和尊敬。
教书育人,为人师表。其德足以教化正俗,其才足以顿纲振纪,其明足以烛微虑远,其强足以结仁固义。教师们,纯净的心灵和崇高的人品,乐于奉献的精神,深受学生爱戴和敬仰。在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莫过于人格的魅力。
学习的目的在于运用,成材的最佳方法就是不断地学习。有了知识,工作起来就轻松自如。
1993年,我刚满四十岁,为了继续学习,我又报名参加西北师大成人教育学院第二学历教育,函授文秘专业。白天工作,晚上看书做作业,十二点钟以前很少休息,不顾神困体乏,总想把过去学过的东西再重温一遍,知识更加牢固,运用起来也就十分方便。
往事如烟。在六年的函授生活中,我养成了良好的学习习惯,这种习惯成为孩子们学习的榜样。同时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,2002年9月,我的两个孩子同时跨入大学,长子东峰被四川美术学院录取,次子东洲被兰州交通大学录取。在庆祝母校百岁生日之际,我们家也迎来了双喜临门的难忘时刻,这些成绩归功于西北师大对我的培养教育,使我学会了因材施教,才有了丰盛的收获。
在西北师大,我学到不少过去没有学过的东西,腹有诗书气自华。精力充沛,精神饱满。当年,我不但捧回了两个大专文凭,转了干,评了中级职称,而且还交往了不少朋友。这些朋友遍及全省各地,成为我的良师益友。
我与师大有缘有情。师大的教授们授业有方、学业有成。在函授中,我抽空拜望了李鼎文、郭晋稀两位著名老教授,李教授送我一本《甘肃文史丛稿》,郭教授送我一本《文心雕龙注译》。这两本书是我案头必读之书,它宛如清晨晶莹的露珠滴入我渴望知识的心田,使我终身受益。
(文 鲜开广,1988年、1996年毕业于我校函授部,曾任职于甘肃省康县地方志办公室。)
(编辑/王文霞)